后面的日子倒也平静，没人再来找茬，一个星期晃眼就过去了。周末学校不上课，林霜按惯例去了学校附近的奶茶店打工。店主陈姨是妈妈的旧相识，向来照拂她，一到假期或周末，总会留份活给她。
“陈姨。”林霜到店时是早上，店里没什么顾客，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吧台上，亮堂堂的。
“来啦。”陈静转过身，三十多岁的女人，戴着对细巧的金耳环，皮肤保养得极好，眼角连细纹都少见，笑起来很温和。
“您先回去吧，后面我盯着就行。”林霜把米白色帆布包放在角落的凳子上，伸手去接她手里的抹布。
“行，”陈静擦了擦手，拿起包叮嘱道，“过会儿人多了忙不过来，记得给我打电话。”
林霜应了声，等陈姨走后，她从包里翻出本数学练习册，坐在吧台后做起来。晨光安静地淌在纸页上，笔尖划过的声音格外清晰。
……
“哎，那不是咱们班的好学生吗？在这儿当奶茶妹呢，走，瞧瞧去。”店外，宋昊叼着根烟，冲旁边两人扬了扬下巴，语气里满是戏谑。
“成啊，去看看。”旁边的男生应和着，三人慢悠悠地晃进了奶茶店。
林霜听见动静，放下笔站起身，尽管心里对宋昊犯怵，脸上还是挤出标准的微笑：“你好，欢迎光临。”
她认出另外两人，一个是顾辞，另一个是高一同班的蒋逸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她不想把场面闹僵。
“你俩喝什么？”宋昊斜靠在吧台上，冲身后两人抬了抬下巴。
“我来杯原味奶茶吧。”蒋逸穿着白色短袖，说话时抬了下头，又低头刷起手机。
“辞哥，你呢？”宋昊转头问顾辞。
顾辞穿着件黑色冲锋衣，头也没抬，声音淡淡的：“随便。”
“行，三杯原味奶茶。”
“一共三十六，微信扫这边。”林霜抬手指了指收款码，低头开始忙碌，指尖捏着奶茶杯的边缘，微微有些发紧。
宋昊付了钱，三人走到里面的座位坐下。林霜调着奶茶，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他们的对话。
“阿昊，你不是说你女朋友要来吗？不去接接？”蒋逸戳了戳宋昊的胳膊。
“懒得动，位置发她了，让她自己来。”宋昊语气不耐烦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。
“可以啊你，女朋友漂亮不？有照片没？让哥们儿开开眼。”蒋逸凑近了些，笑得有些促狭。
“那必须的。”宋昊满脸得瑟，在相册里翻了半天，把手机递过去，“你瞧。”
林霜端着调好的奶茶走过去时，正好撞见宋昊递手机的动作。屏幕上的女生她看得真切——大胸长腿，穿条白色短裙，一头大波浪卷发，眉眼间尽是妩媚。
她的手猛地一顿，奶茶杯在托盘上轻轻磕了下。这细微的动静没能逃过顾辞的眼睛，他原本漫不经心地垂着眼，此刻忽然抬眸，正好撞进林霜惊慌失措的眼神里。
林霜像被烫到似的，慌忙收回视线，低着头把奶茶摆在桌上，强装镇定地转身回了吧台。顾辞挑了挑眉，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样子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
回到吧台，林霜心里乱糟糟的，赶紧从抽屉里翻出个口罩戴上，又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，想遮住半张脸。她重新拿起笔，可练习册上的题目像是长了翅膀，怎么也抓不住。写了没两行，索性掏出手机，假装刷着页面，指尖却在屏幕上乱点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门口的风铃“叮铃”作响，林霜抬头，一张熟悉的脸撞进眼里。她的手指猛地攥紧衣角，指甲几乎嵌进肉里，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慌乱。
“阿昊～”女人踩着高跟鞋，扭着腰走了进来，声音甜得发腻。
“你来啦。”宋昊起身拉过她的手，挨个介绍，“这是我女朋友陆颖。这两位是蒋逸、顾辞，我哥们儿。”
“哇，你就是阿昊说的那个又有钱又帅的哥哥吧？”陆颖一眼盯上顾辞，眼睛亮得像含了光，伸手就要去握他的手，“我叫陆颖，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顾辞只是淡淡“嗯”了一声，连眼皮都没抬，更别说伸手。陆颖的手僵在半空，尴尬地收了回去。
“好了好了，你想喝点什么？”宋昊赶紧打圆场。
“这种小作坊的东西谁喝啊，脏死了，指不定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。”陆颖嫌恶地用手捂住鼻子，声音不大不小，刚好能让吧台后的林霜听见，“我们去别处玩呗，我请客。”
周围几个客人皱起眉，显然被她的话膈应到了。蒋逸见状，赶紧起身附和：“行啊，走吧走吧。”
几人往外走时，顾辞路过吧台，目光不经意地往林霜那边瞥了一眼。她正低着头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，只露出紧抿的嘴角。
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，林霜才摘下口罩，长长地舒了口气，后背不知何时已沁出层薄汗。
……
“阿昊，我刚才怎么觉得那奶茶店的女生有点眼熟？好像在哪儿见过。”KTV包厢里，陆颖喝了口酒，蹙着眉嘀咕。
“咱们班的，叫什么忘了。”宋昊搂着她的肩，语气嫌恶，“看见就烦，别提她，晦气。”说着就想凑过去亲她。
陆颖偏头躲开，不动声色地推开他的手，眼底掠过一丝嫌弃，转眼看见角落里的顾辞，端起酒杯走了过去。
“辞哥，加个微信呗？”她坐到顾辞旁边，抛了个媚眼，把手机递到他面前。
“不加。”顾辞头也没抬，拒绝得干脆利落。
“别介意啊，”蒋逸赶紧过来打圆场，“辞哥不随便加不熟的人。”
“没事呀，”陆颖也不恼，收了手机端起酒杯，扭着腰肢走开了，“等明年我转去你们学校，不就熟了嘛。”
宋昊在一旁脸上有些挂不住，但包厢里音乐嘈杂，几杯酒下肚，这点尴尬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。
……
太阳落山时，林霜到了下班时间。这一天过得浑浑噩噩，陆颖的出现像颗定时炸弹，让她原本平静的生活骤然紧绷。
宋昊为什么总针对她？之前想不通的问题，此刻有了答案。但她很快就放平了心态——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，还怕什么呢？
晚风吹拂着脸颊，吹散了最后一丝燥热，也吹散了她心头的顾虑。未来的日子，她会好好过下去。就算陆颖真的转来学校又怎样？船到桥头自然直，总会有办法的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脚步轻快地往家走，路灯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，坚定而安稳